Chapter 83 我當然有很多你給的天賦，但我最大的使命就是愛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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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83 我當然有很多你給的天賦，但我最大的使命就是愛你
姜幻創作出了柏鏡川，深刻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人，如果說最開始沒認出這是李君逐，她還要覺得這人奇怪，難以猜測，現在她懂得很，嘴硬又喜歡突發狀況的反派要攻略她，絕對會把她的生活撞得人仰馬翻。她在貼著窗戶看到對面大樓的屏幕亮起的一瞬間就盯緊了柏鏡川，上面是“親愛的，和我結婚吧。”
所有人都捂住嘴歡呼，姜幻的臉黑了下去，當即怒視柏鏡川，結果落款是“我愛你，於玫玫小姐——愛你的盛威龍。”同事們都在感慨這求婚真是財大氣粗，姜幻松了口氣，還行，柏鏡川沒有那麽浮誇。
下樓時看到送來一百支紅玫瑰的外送員，姜幻也繞著走，生怕這是柏鏡川送的。外送員沖著她過來，姜幻有點期待又覺得社死，不能吧，一百多花哎，這上樓指不定怎麽被八卦呢！
外送員走到她面前：“您好小姐——”
無奈的姜幻伸出手：“嗯。”
“擋路了，你讓一下，我找你身後的人。”
訕訕地挪開腳步，阿基拉在旁邊笑得拍腿：“姜幻，你都單身這麽久了，怎麽突然開始有戀愛幻想了啊！”
還能因為誰！
晚上還需要加班的姜幻跑去隔壁旦校短暫休息，正好路過光草在擺蠟燭。心事太多擡起頭來已經到了心形蠟燭的中間，吉他聲從背後傳來，歌還是經典的《情非得已》——姜幻已經足夠防備了，但這麽老的歌現在的大學生們肯定不會選，這肯定是柏鏡川了！
她站著沒動，旁邊還有人在錄視頻，示意姜幻閉眼睛。有人彈著吉他走過來，身邊還有窸窣的交談。姜幻有點緊張，慢慢地張開了眼睛。吉他聲停止了，男孩有點迷茫：“姐姐，你站在裏面幹什麽？”
是個穿著牛仔藍校服的男孩。姜幻尷尬地說：“不是有人叫我閉眼睛嗎？”
“那是導演，讓我閉眼睛。”
“那你們心形蠟燭……”
“我們拍十大歌手錄短視頻，第一視角，你誤闖了。”
羞愧難當，姜幻撒腿就跑。他柏鏡川再開竅也不至於這麽懂得都市浪漫，更不會彈吉他，果然都是姜幻想太多。
意識到柏鏡川不會有明顯的攻略，姜幻不再草木皆兵，專心工作，完全不理柏鏡川。陪著柏鏡川接待了從其他公司來的制作人，姜幻思路清晰經驗豐富，經常健身的形象都青春挺拔。電梯裏三個人一同下樓，原本還在和柏鏡川搭話的制作人對姜幻來了興趣：“你一直在洛瑞工作嗎。”
“嗯，五六年了。”
“你個人有什麽作品？”
“有的，我自己做了個游戲，快完成了，在等合適的時機起名字宣發。”
“什麽類型的？”
“冒險游戲，偏文字類的。不是 AVG，有特效要解謎，都是我自己設計的。”
“有點意思。加個微信後續聯系吧。”
“好的，我來掃您。”
姜幻拿出掃一掃，恭敬地等著後排的制作人從窗口遞出二維碼。但剛剛伸出手，柏鏡川的車子“嗖”地一下倒車，柏鏡川的二維碼精準被掃到，姜幻眼見著車子踩滿了油門離開，動作踩到姜幻還沒反應過來，只剩下給柏鏡川發消息的界面。
這算攻略嗎？這是擋桃花吧！心眼小卻又鬼點子多，這都從哪裏學來的……戀愛都會令人變幼稚嗎？
回到家裏姜幻不作聲，打開電腦改文檔，柏鏡川的電話和消息一律不理。不出半小時身後出現個高大的影子，姜幻扶住額頭：“我忘了你會瞬間移動了，你現在想攻略我真是輕而易舉啊。”
“是嗎？我明明連被開門歡迎的機會都沒有。”
“那現在見到我了，可以回去了嗎？我因為不受賞識，還得努力工作尋找新機會呢。”
“哪來的機會。”
“我那麽大的機會，搞不好被你攪黃了！”
“他腦子裏明明是蔑視你一個女孩子能做出什麽來，先加個微信準備給你點希望，順便盤算最低的成本挖走你月薪開到多少。”
姜幻哭喪著臉：“謝謝啊，讀心術真好用，狠狠傷害了我。”
傷心是真的，偌大的公司她一直覺得溫暖，竟然遇不上真心賞識她的人。柏鏡川刀子嘴刀子心，主打快準狠，直接把她的心氣吊起來了。
“回去吧，我要趕快把故事都修改完。”
“我陪你。”
“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上司了。”
“能力上依舊是。”
“……”姜幻不說話了。雖說有些誇張，但柏鏡川的確有優越的人設，學習速度極快，業務能力能打，光是坐在技術部門待了一下午就學會了 UE5 怎麽渲染，直接來了個太空戰艦啟動出發探索黑洞，她含淚羨慕，當年跟著單迪蒙一起摸索了半年才學個皮毛。柏鏡川就坐在旁邊，熟悉的味道鉆進鼻子，姜幻完全不為所動（裝的），敲十個字刪掉五個，苦思冥想地堅持了三分鐘，肚子咕咕響。
再擡起頭時柏鏡川的確消失了。還真的走了？
等了二十分鐘，有敲門的聲音。柏鏡川端了個托盤過來，蛋包飯還沒來得及劃開，每走一步都在顫抖，旁邊還整齊地碼著煎好切塊的牛排，讓人食欲大開。姜幻眼睛艱難地從食物上挪開，生怕被柏鏡川看輕。肚子非常不爭氣地連環作響，人怎麽會這麽沒出息，聞到飯香味就定力全無！
“再不吃就要涼了。”
“我沒時間……”
“時間不是這麽擠的。”
沒想到柏鏡川拿起刀，熟練地劃開蛋包飯，流心的蛋皮和蛋液蓋在白米飯上，看得人口水直流。柏鏡川用勺子咚咚咚搗碎，挖了一勺對著姜幻說：“張嘴。”
姜幻眼睛都瞪大了——這不是當年她對柏鏡川做的事情嗎？
“我有手……”
“但我喜歡看你吃飯的樣子，會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。”
三句話把姜幻吊成翹嘴——這也是曾經她說過的話。這哪裏是停擺三年，頗有一種進入戀愛學校圓滿進修成功，就是本著老夫老妻甜蜜終生的架勢來的。她用手捂著嘴：“你怎麽……突然這麽會戀愛了。之前不是沒有知覺的嗎？”
“身體依舊還是我的。我雖然在休眠，但和你一起經歷過的已經是身體記憶，很熟悉。”
飯還沒有咽下去，已經被這句話打動到。其實姜幻當時做這個只是為了充饑，小小的謊言現在從柏鏡川耳朵裏聽到，姜幻有些感慨，隨意說出的話都當成真心儲存。嘴角掉了飯粒，被柏鏡川用勺子接到，再被她嚅動嘴唇抿進嘴裏。這個畫面太溫馨了，姜幻還以為自己就按照這樣愜意的樣子熱戀了三年。
她有點裝不下去了，很想擡手抱住柏鏡川。但柏鏡川端著飯碗的模樣的確可愛，難得被當成小孩子一次，姜幻這樣想著，伸出手去挑他窩進襯衫的領子。一個人吃飯果然是定時吃飼料，吃了吃不飽餓也餓不死，兩個人的飯更有滋味。柏鏡川表情認真，姜幻還以為要表白：“遇不到賞識你的人也沒關系，只要有作品就足夠證明自己。你曾經不也因為欣賞我的作品而仰慕過我嗎，對著我誇了很久。”
“對對！”姜幻抓住柏鏡川的手臂，差點被噎到：“你的作品叫什麽名字還記得嗎？”
“這段記憶不見了，抱歉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
“我沒有騙你。”
柏鏡川不像在說謊。姜幻不理解記憶被刪除的標準到底是什麽，柏鏡川需要付出什麽才能交換到和自己再次見面的機會嗎？但單迪蒙並沒有說起這些。這種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感覺太差勁了，她反反覆覆試探了很多次：“你真的不記得了嗎柏鏡川？再想想，萬一對我的游戲很有價值呢，給我講講！”
對面的男人只無奈地笑著搖搖頭：“我真的不記得了。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，想幫到你應該不難。”
碳酸滑過喉嚨，姜幻覺得整個人都活了：“我來收拾吧。”
柏鏡川也跟著起了身，在姜幻背後握住她的手，兩個人四只手疊著端吃完的餐盤，一前一後走得很別扭。姜幻皺著眉頭：“你別太黏人了，碗碎了怎麽辦！”
“我當然有辦法不讓它碎。”
姜幻當然知道，柏鏡川這個空氣當橡皮糖捏的男人，直接能把碗筷送去飛機場火車站，但非要黏在一起走到水槽再粘回來，說白了就是要貼著她。脊背貼著溫暖又瘦韌的懷抱，姜幻一腳踩偏，直接踩在柏鏡川的腳上；柏鏡川也不喊痛，索性兩只腳都給他踩，一前一後緩慢挪步，兩個人在客廳沒有目的地打轉。
“但你怎麽突然做飯變好吃了，我記得你設定裏是食物白癡……”
“吃過某人做的飯，學個皮毛總是能學到吧。但我猜是兩個人一起吃飯，而不是我做飯很美味。”
每句話都朝命門轟得無敵糖衣炮彈，姜幻快裝不下去了。會說情話的二次元男人聲音都夾得很，多聽一句心裏都越發潮濕。腳踩著柏鏡川被她摟著在房間裏走來走去，姜幻都想把這場攻略游戲叫停，但她還覺得不夠，三年，絕對不能要這麽一點點就補齊。
想到這裏她忍著三年沒見的思念，語調故作冷淡：“明天我要出差，不要跟著我。”
“為什麽，你不愛我了嗎？”
姜幻強忍著控制酥軟的骨頭：“你再這麽說話我要報警了。”
姜幻參加的是一個女性談話聚會。這當然是溫離約著她一起報名的，客廳形式，每個人都可以捧著酒杯對自己的人生談笑風生，大家幽默獨立，閱歷不同境遇各異，但都相信愛情，確認自己見到過真愛的模樣，只是涉及具體的實例，臉上寫著不相信身邊的人。溫離多喝了些，和一個曾經患過甲狀腺癌治愈的離婚女孩笑著爭論到底有沒有真愛，觀點密集到旁人插不進話。癌癥治愈的女孩用頭巾包著頭發，應該有三十五歲上下，說自己曾經被管過零花錢還被婆婆指揮人生，結果得了癌癥後他們把自由還給了她，這也算是一種愛。溫離說話帶刺：“天哪，你做什麽工作得來著？頌缽靈修？那怪不得。背叛和放棄算哪門子愛，這不是及時止損換個更年輕有剩餘價值的嗎？他們給你標價了啊。別麻痹自己，相信我，真愛絕對不包含背叛，對方會毫無保留地愛你，哪怕他只短暫地停留在你身邊。”
女孩半信半疑：“那是什麽，虛擬的嗎？手機 AI 嗎？還是乙女游戲男主角，你不會把這種幼稚的東西當真吧？”
“我很難跟你們解釋清楚，但你們都是獨一無二的，也不要拼命地用獨立和清醒掩蓋不幸福。找到自己的靈魂出口當然好啊，但你們可以承認孤獨的，也不用排斥程序設定出來的愛你的東西。孤獨和獨立不用非要一個掩蓋另一個，大方一點好嗎？”
爭辯沒有停止的意思，即將快要攻擊對方的人格，但在座的女孩兒們絕對有辦法讓戰火平息，並且在活動結束後每個人都多了些自媒體素材。姜幻偷偷地想，有絕對毫無保留的人愛他，即便消失了也要費盡心思回到身邊來愛她，她現在算是幸福得過頭了嗎？
她走出門，溫離喝得多了，鉆進出租車前還在說：“那人真的腦子有點毛病，實在不行去宛平南路 600 號看看吧。我？我才沒病呢？關鍵是除了你和我，沒人見過端木玄和柏鏡川啊，我解釋有意義嗎？”
車子發動，溫離大喊了一聲：“等一下！”
司機被震懾住，旁邊的保安也被嚇一跳。而溫離目光真摯地看著姜幻：“你不知道現在我有多羨慕你。”
送走了溫離，姜幻終於出了口氣，開始思考這個朋友為什麽甩也甩不掉，還越發討人喜歡。心直口快什麽都敢做，最主要的是謔出去，堪稱自己的嘴替。沿著馬路走上橋，下了一天的雨終於停了，他在橋上眺望江景，高層住宅和老銀行的舊址，很難和煙火氣混為一談。端木玄是不喜歡這樣的地方的，溫離在開車路過時肯定想到了。
姜幻沒能見過的端木玄，光從短短的人設也能猜到他和溫離發生的故事。這麽想她倒是有點驕傲自滿寫出過端木玄了。
橋的盡頭站著個熟悉的身影，是柏鏡川。她猜到了柏鏡川會在路上等她，但沒想到這麽早見。她壓住嘴角：“不會是特意讀了別人的心猜我在哪裏吧？我沒有給你寫這樣的設定。”
柏鏡川沒有多作解釋，直接拉起姜幻的手，燈光在落了雨的路面上灑滿星光，兩個人的腳步聲交錯，節奏是亂的。掌心緊緊貼在一起，姜幻看著柏鏡川的背影，有種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錯覺，卻又那麽不真實。
“想送我什麽禮物。”
“等等就知道了。”
“煙火？鮮花？買廣告屏給我的獨立游戲做預熱？”
“內環禁止放煙火，鮮花走三條街肯定有人也捧著，款式也千篇一律；你的游戲肯定會火，不需要跟火鍋和羽毛球放在同一個屏幕。”
這話讓姜幻不知道怎麽回答——她能想到的浪漫被封印在沒有呼吸感的都市裏，規規矩矩又沒什麽想象力，為數不多的靈感和超常發揮都給了自己的生物，現在……也正在被人物反哺浪漫。她還繼續追問下去：“不然呢？是這附近新出的抄襲韓國的那個南山鎖嗎？兩個人鎖在一起就永遠不分開那個？現在排隊排不到的啦。”
“這個和你沒有關系。”
“怎麽沒有，你和我去買兩把鎖，鎖在一起再把鑰匙投進箱子，不就有關了嗎。”
“你不是都說了是抄襲，這不是你想出來的浪漫，也不是你我一起經歷的，我怎麽會帶你去一個這麽沒有靈魂的地方。”
姜幻有點想笑，柏鏡川現在整個人有主見得很，看樣子準備得肯定很盛大。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0。」
直到他們登上露臺姜幻才收回期待，只是商場的空中花園而已，這麽冷的天氣在花園看夜景，很符合柏鏡川樸實又浪漫的人設。
“不喜歡嗎。”
“當然沒有。”
“說實話吧，我猜得出來。”
“你還不如使用一點瞬間移動或者操縱空氣讓我威風一下，再或者猜猜我的心裏在想什麽，讀不出我的，讀旁邊人的心也可以。”
“這都太低級了，沒必要。”
“你是嫌棄我給你的天賦都太老土了嗎！”
“有點。”
“那沒辦法，當時最流行的就是這幾個特異功能，老板說必須大眾，接地氣，打爽點。我還沒給你加暫停時間呢。”
柏鏡川捏了捏眉心，怎麽也沒想到他的天賦是這樣來的。
“那你這次回來，我又會死了嗎。”
“不會。”
也許不會，他也不知道。
“既然沒有使命就可以各自生活了，不用再把心放在我身上……”
“說謊。紙片人創造出來的一刻，使命就是愛你。”
“如果你現在已經是完整的人了，完全可以開啟新的生活，沒必要非要圍繞著我，不必只對我感興趣。”
“那我可慘了。”柏鏡川嘆了口氣，語氣裏寫滿委屈：“我好像沒有辦法不愛你。”
骰子在旁邊嘆了口氣：“李博德，其實你還有機會的。等到了 100 級會有選擇機會，摘掉人設成為真正的人就可以了。”
柏鏡川何嘗不知道，他踏入現實世界時面對華燈初上的城市，對拿掉人設信誓旦旦。他也曾經在事態不按照自己的規劃發展時想過，只要撐到 100 級就可以了，人設終究可以去除。但他沒說話，兩只手扶住欄桿，姜幻就站在露臺的欄桿和自己的懷抱中間，她用力仰起頭，鼻尖正好碰到柏鏡川的下巴：“所以，驚喜只有這麽一點點嗎。”
「你已使用道具“異常天氣”。」
有零星的雪花飄過視線，落在姜幻臉上癢癢的，很快化成了微涼的小水珠。漫天大雪在城市上空安靜地飄落，和華燈的裝點相映，是天氣預報完全猜測不到的突發狀況。姜幻這才明白，每當不相信奇跡的時候這座城市都會下雪，這是他對付不相信愛情和命運的自己的最後一招。
有手摸過頭頂，凝結的雪花落到脖頸中間，涼涼的。
姜幻轉過身，故意向後傾了頭，探出欄桿一點點，被柏鏡川扣住了後腦勺。她有點不滿：“欄桿在我後背，我翻不下去，只是想看看雪。”
“是離我太遠了。”
“……你都把我困在你懷裏了，我動不了。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
“好的，我不動，你想幹嗎。”
嘴唇靠過來時姜幻還看著柏鏡川的眼睛。她原本沒想開玩笑的，但這麽一點距離都覺得離得遠，完全不顧她的緊張，也沒想理解俏皮。溫熱的嘴唇貼在一起，雪最早絕對是為了配合冬天這樣無聊的季節而出現的。沒有發芽的花草，沒有剩下的茂盛，動物也選擇冬眠，只有人最喜歡冬天，因為雪淹沒一切，唯獨剩下靜謐和純凈，令人想要擁抱。她曾經不喜歡這座城市，冬天太無聊，景色和其他季節沒有太大的不同；為數不多的幾次雪景，都是柏鏡川送給她的禮物。
原本創作時想要寫下的細節和故事，都未來得及寫成圓滿的劇情，而角色寥寥幾筆的人設，角色卻像是註定會把人設發揮出來一樣，在見到之後慢慢地續寫期待中的故事，甚至發揮得更好。輕輕地推開柏鏡川，姜幻的額頭抵在柏鏡川胸前，用力地蹭了蹭。柏鏡川把她攏進大衣：“把你一個人的浪漫送給了整座城市，你不高興？”
“當然不是。一個人的降雪有什麽意思，反正上海不冷也不會積雪，沒有人會討厭雪的。哪怕短暫地增添節日氣氛，也算是份美好的回憶了。”
雪越下越大。視野最近的樓下，有少女們在一起合拍很青春的舞蹈，腳步聲很齊整，有個女孩跳錯了，其他人尖叫著裝作生氣，笑著打鬧在一起想要重新拍一遍。情侶在雪景中拍照，喊著今年的奇異天象未免太多了點，好在雪比突然天黑和連續降雨要美得多；外賣員車子沒停，但抄近路騎到江邊，還是沒忍住拍了一張才繼續行進；還有衣衫整齊獨身行走的老人，擡起頭看著雪，眼底是幸福和惋惜。
“看樣子我錯過了很多東西。”
“嗯。”
“幸好回來了，幸好還能見到你。”
“柏老師，你的攻略還沒結束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，你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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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幻創作出了柏鏡川，深刻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人，如果說最開始沒認出這是李君逐，她還要覺得這人奇怪，難以猜測，現在她懂得很，嘴硬又喜歡突發狀況的反派要攻略她，絕對會把她的生活撞得人仰馬翻。她在貼著窗戶看到對面大樓的屏幕亮起的一瞬間就盯緊了柏鏡川，上面是“親愛的，和我結婚吧。”
所有人都捂住嘴歡呼，姜幻的臉黑了下去，當即怒視柏鏡川，結果落款是“我愛你，於玫玫小姐——愛你的盛威龍。”同事們都在感慨這求婚真是財大氣粗，姜幻松了口氣，還行，柏鏡川沒有那麽浮誇。
下樓時看到送來一百支紅玫瑰的外送員，姜幻也繞著走，生怕這是柏鏡川送的。外送員沖著她過來，姜幻有點期待又覺得社死，不能吧，一百多花哎，這上樓指不定怎麽被八卦呢！
外送員走到她面前：“您好小姐——”
無奈的姜幻伸出手：“嗯。”
“擋路了，你讓一下，我找你身後的人。”
訕訕地挪開腳步，阿基拉在旁邊笑得拍腿：“姜幻，你都單身這麽久了，怎麽突然開始有戀愛幻想了啊！”
還能因為誰！
晚上還需要加班的姜幻跑去隔壁旦校短暫休息，正好路過光草在擺蠟燭。心事太多擡起頭來已經到了心形蠟燭的中間，吉他聲從背後傳來，歌還是經典的《情非得已》——姜幻已經足夠防備了，但這麽老的歌現在的大學生們肯定不會選，這肯定是柏鏡川了！
她站著沒動，旁邊還有人在錄視頻，示意姜幻閉眼睛。有人彈著吉他走過來，身邊還有窸窣的交談。姜幻有點緊張，慢慢地張開了眼睛。吉他聲停止了，男孩有點迷茫：“姐姐，你站在裏面幹什麽？”
是個穿著牛仔藍校服的男孩。姜幻尷尬地說：“不是有人叫我閉眼睛嗎？”
“那是導演，讓我閉眼睛。”
“那你們心形蠟燭……”
“我們拍十大歌手錄短視頻，第一視角，你誤闖了。”
羞愧難當，姜幻撒腿就跑。他柏鏡川再開竅也不至於這麽懂得都市浪漫，更不會彈吉他，果然都是姜幻想太多。
意識到柏鏡川不會有明顯的攻略，姜幻不再草木皆兵，專心工作，完全不理柏鏡川。陪著柏鏡川接待了從其他公司來的制作人，姜幻思路清晰經驗豐富，經常健身的形象都青春挺拔。電梯裏三個人一同下樓，原本還在和柏鏡川搭話的制作人對姜幻來了興趣：“你一直在洛瑞工作嗎。”
“嗯，五六年了。”
“你個人有什麽作品？”
“有的，我自己做了個游戲，快完成了，在等合適的時機起名字宣發。”
“什麽類型的？”
“冒險游戲，偏文字類的。不是 AVG，有特效要解謎，都是我自己設計的。”
“有點意思。加個微信後續聯系吧。”
“好的，我來掃您。”
姜幻拿出掃一掃，恭敬地等著後排的制作人從窗口遞出二維碼。但剛剛伸出手，柏鏡川的車子“嗖”地一下倒車，柏鏡川的二維碼精準被掃到，姜幻眼見著車子踩滿了油門離開，動作踩到姜幻還沒反應過來，只剩下給柏鏡川發消息的界面。
這算攻略嗎？這是擋桃花吧！心眼小卻又鬼點子多，這都從哪裏學來的……戀愛都會令人變幼稚嗎？
回到家裏姜幻不作聲，打開電腦改文檔，柏鏡川的電話和消息一律不理。不出半小時身後出現個高大的影子，姜幻扶住額頭：“我忘了你會瞬間移動了，你現在想攻略我真是輕而易舉啊。”
“是嗎？我明明連被開門歡迎的機會都沒有。”
“那現在見到我了，可以回去了嗎？我因為不受賞識，還得努力工作尋找新機會呢。”
“哪來的機會。”
“我那麽大的機會，搞不好被你攪黃了！”
“他腦子裏明明是蔑視你一個女孩子能做出什麽來，先加個微信準備給你點希望，順便盤算最低的成本挖走你月薪開到多少。”
姜幻哭喪著臉：“謝謝啊，讀心術真好用，狠狠傷害了我。”
傷心是真的，偌大的公司她一直覺得溫暖，竟然遇不上真心賞識她的人。柏鏡川刀子嘴刀子心，主打快準狠，直接把她的心氣吊起來了。
“回去吧，我要趕快把故事都修改完。”
“我陪你。”
“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上司了。”
“能力上依舊是。”
“……”姜幻不說話了。雖說有些誇張，但柏鏡川的確有優越的人設，學習速度極快，業務能力能打，光是坐在技術部門待了一下午就學會了 UE5 怎麽渲染，直接來了個太空戰艦啟動出發探索黑洞，她含淚羨慕，當年跟著單迪蒙一起摸索了半年才學個皮毛。柏鏡川就坐在旁邊，熟悉的味道鉆進鼻子，姜幻完全不為所動（裝的），敲十個字刪掉五個，苦思冥想地堅持了三分鐘，肚子咕咕響。
再擡起頭時柏鏡川的確消失了。還真的走了？
等了二十分鐘，有敲門的聲音。柏鏡川端了個托盤過來，蛋包飯還沒來得及劃開，每走一步都在顫抖，旁邊還整齊地碼著煎好切塊的牛排，讓人食欲大開。姜幻眼睛艱難地從食物上挪開，生怕被柏鏡川看輕。肚子非常不爭氣地連環作響，人怎麽會這麽沒出息，聞到飯香味就定力全無！
“再不吃就要涼了。”
“我沒時間……”
“時間不是這麽擠的。”
沒想到柏鏡川拿起刀，熟練地劃開蛋包飯，流心的蛋皮和蛋液蓋在白米飯上，看得人口水直流。柏鏡川用勺子咚咚咚搗碎，挖了一勺對著姜幻說：“張嘴。”
姜幻眼睛都瞪大了——這不是當年她對柏鏡川做的事情嗎？
“我有手……”
“但我喜歡看你吃飯的樣子，會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。”
三句話把姜幻吊成翹嘴——這也是曾經她說過的話。這哪裏是停擺三年，頗有一種進入戀愛學校圓滿進修成功，就是本著老夫老妻甜蜜終生的架勢來的。她用手捂著嘴：“你怎麽……突然這麽會戀愛了。之前不是沒有知覺的嗎？”
“身體依舊還是我的。我雖然在休眠，但和你一起經歷過的已經是身體記憶，很熟悉。”
飯還沒有咽下去，已經被這句話打動到。其實姜幻當時做這個只是為了充饑，小小的謊言現在從柏鏡川耳朵裏聽到，姜幻有些感慨，隨意說出的話都當成真心儲存。嘴角掉了飯粒，被柏鏡川用勺子接到，再被她嚅動嘴唇抿進嘴裏。這個畫面太溫馨了，姜幻還以為自己就按照這樣愜意的樣子熱戀了三年。
她有點裝不下去了，很想擡手抱住柏鏡川。但柏鏡川端著飯碗的模樣的確可愛，難得被當成小孩子一次，姜幻這樣想著，伸出手去挑他窩進襯衫的領子。一個人吃飯果然是定時吃飼料，吃了吃不飽餓也餓不死，兩個人的飯更有滋味。柏鏡川表情認真，姜幻還以為要表白：“遇不到賞識你的人也沒關系，只要有作品就足夠證明自己。你曾經不也因為欣賞我的作品而仰慕過我嗎，對著我誇了很久。”
“對對！”姜幻抓住柏鏡川的手臂，差點被噎到：“你的作品叫什麽名字還記得嗎？”
“這段記憶不見了，抱歉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
“我沒有騙你。”
柏鏡川不像在說謊。姜幻不理解記憶被刪除的標準到底是什麽，柏鏡川需要付出什麽才能交換到和自己再次見面的機會嗎？但單迪蒙並沒有說起這些。這種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感覺太差勁了，她反反覆覆試探了很多次：“你真的不記得了嗎柏鏡川？再想想，萬一對我的游戲很有價值呢，給我講講！”
對面的男人只無奈地笑著搖搖頭：“我真的不記得了。但我相信以我的能力，想幫到你應該不難。”
碳酸滑過喉嚨，姜幻覺得整個人都活了：“我來收拾吧。”
柏鏡川也跟著起了身，在姜幻背後握住她的手，兩個人四只手疊著端吃完的餐盤，一前一後走得很別扭。姜幻皺著眉頭：“你別太黏人了，碗碎了怎麽辦！”
“我當然有辦法不讓它碎。”
姜幻當然知道，柏鏡川這個空氣當橡皮糖捏的男人，直接能把碗筷送去飛機場火車站，但非要黏在一起走到水槽再粘回來，說白了就是要貼著她。脊背貼著溫暖又瘦韌的懷抱，姜幻一腳踩偏，直接踩在柏鏡川的腳上；柏鏡川也不喊痛，索性兩只腳都給他踩，一前一後緩慢挪步，兩個人在客廳沒有目的地打轉。
“但你怎麽突然做飯變好吃了，我記得你設定裏是食物白癡……”
“吃過某人做的飯，學個皮毛總是能學到吧。但我猜是兩個人一起吃飯，而不是我做飯很美味。”
每句話都朝命門轟得無敵糖衣炮彈，姜幻快裝不下去了。會說情話的二次元男人聲音都夾得很，多聽一句心裏都越發潮濕。腳踩著柏鏡川被她摟著在房間裏走來走去，姜幻都想把這場攻略游戲叫停，但她還覺得不夠，三年，絕對不能要這麽一點點就補齊。
想到這裏她忍著三年沒見的思念，語調故作冷淡：“明天我要出差，不要跟著我。”
“為什麽，你不愛我了嗎？”
姜幻強忍著控制酥軟的骨頭：“你再這麽說話我要報警了。”
姜幻參加的是一個女性談話聚會。這當然是溫離約著她一起報名的，客廳形式，每個人都可以捧著酒杯對自己的人生談笑風生，大家幽默獨立，閱歷不同境遇各異，但都相信愛情，確認自己見到過真愛的模樣，只是涉及具體的實例，臉上寫著不相信身邊的人。溫離多喝了些，和一個曾經患過甲狀腺癌治愈的離婚女孩笑著爭論到底有沒有真愛，觀點密集到旁人插不進話。癌癥治愈的女孩用頭巾包著頭發，應該有三十五歲上下，說自己曾經被管過零花錢還被婆婆指揮人生，結果得了癌癥後他們把自由還給了她，這也算是一種愛。溫離說話帶刺：“天哪，你做什麽工作得來著？頌缽靈修？那怪不得。背叛和放棄算哪門子愛，這不是及時止損換個更年輕有剩餘價值的嗎？他們給你標價了啊。別麻痹自己，相信我，真愛絕對不包含背叛，對方會毫無保留地愛你，哪怕他只短暫地停留在你身邊。”
女孩半信半疑：“那是什麽，虛擬的嗎？手機 AI 嗎？還是乙女游戲男主角，你不會把這種幼稚的東西當真吧？”
“我很難跟你們解釋清楚，但你們都是獨一無二的，也不要拼命地用獨立和清醒掩蓋不幸福。找到自己的靈魂出口當然好啊，但你們可以承認孤獨的，也不用排斥程序設定出來的愛你的東西。孤獨和獨立不用非要一個掩蓋另一個，大方一點好嗎？”
爭辯沒有停止的意思，即將快要攻擊對方的人格，但在座的女孩兒們絕對有辦法讓戰火平息，並且在活動結束後每個人都多了些自媒體素材。姜幻偷偷地想，有絕對毫無保留的人愛他，即便消失了也要費盡心思回到身邊來愛她，她現在算是幸福得過頭了嗎？
她走出門，溫離喝得多了，鉆進出租車前還在說：“那人真的腦子有點毛病，實在不行去宛平南路 600 號看看吧。我？我才沒病呢？關鍵是除了你和我，沒人見過端木玄和柏鏡川啊，我解釋有意義嗎？”
車子發動，溫離大喊了一聲：“等一下！”
司機被震懾住，旁邊的保安也被嚇一跳。而溫離目光真摯地看著姜幻：“你不知道現在我有多羨慕你。”
送走了溫離，姜幻終於出了口氣，開始思考這個朋友為什麽甩也甩不掉，還越發討人喜歡。心直口快什麽都敢做，最主要的是謔出去，堪稱自己的嘴替。沿著馬路走上橋，下了一天的雨終於停了，他在橋上眺望江景，高層住宅和老銀行的舊址，很難和煙火氣混為一談。端木玄是不喜歡這樣的地方的，溫離在開車路過時肯定想到了。
姜幻沒能見過的端木玄，光從短短的人設也能猜到他和溫離發生的故事。這麽想她倒是有點驕傲自滿寫出過端木玄了。
橋的盡頭站著個熟悉的身影，是柏鏡川。她猜到了柏鏡川會在路上等她，但沒想到這麽早見。她壓住嘴角：“不會是特意讀了別人的心猜我在哪裏吧？我沒有給你寫這樣的設定。”
柏鏡川沒有多作解釋，直接拉起姜幻的手，燈光在落了雨的路面上灑滿星光，兩個人的腳步聲交錯，節奏是亂的。掌心緊緊貼在一起，姜幻看著柏鏡川的背影，有種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錯覺，卻又那麽不真實。
“想送我什麽禮物。”
“等等就知道了。”
“煙火？鮮花？買廣告屏給我的獨立游戲做預熱？”
“內環禁止放煙火，鮮花走三條街肯定有人也捧著，款式也千篇一律；你的游戲肯定會火，不需要跟火鍋和羽毛球放在同一個屏幕。”
這話讓姜幻不知道怎麽回答——她能想到的浪漫被封印在沒有呼吸感的都市裏，規規矩矩又沒什麽想象力，為數不多的靈感和超常發揮都給了自己的生物，現在……也正在被人物反哺浪漫。她還繼續追問下去：“不然呢？是這附近新出的抄襲韓國的那個南山鎖嗎？兩個人鎖在一起就永遠不分開那個？現在排隊排不到的啦。”
“這個和你沒有關系。”
“怎麽沒有，你和我去買兩把鎖，鎖在一起再把鑰匙投進箱子，不就有關了嗎。”
“你不是都說了是抄襲，這不是你想出來的浪漫，也不是你我一起經歷的，我怎麽會帶你去一個這麽沒有靈魂的地方。”
姜幻有點想笑，柏鏡川現在整個人有主見得很，看樣子準備得肯定很盛大。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0。」
直到他們登上露臺姜幻才收回期待，只是商場的空中花園而已，這麽冷的天氣在花園看夜景，很符合柏鏡川樸實又浪漫的人設。
“不喜歡嗎。”
“當然沒有。”
“說實話吧，我猜得出來。”
“你還不如使用一點瞬間移動或者操縱空氣讓我威風一下，再或者猜猜我的心裏在想什麽，讀不出我的，讀旁邊人的心也可以。”
“這都太低級了，沒必要。”
“你是嫌棄我給你的天賦都太老土了嗎！”
“有點。”
“那沒辦法，當時最流行的就是這幾個特異功能，老板說必須大眾，接地氣，打爽點。我還沒給你加暫停時間呢。”
柏鏡川捏了捏眉心，怎麽也沒想到他的天賦是這樣來的。
“那你這次回來，我又會死了嗎。”
“不會。”
也許不會，他也不知道。
“既然沒有使命就可以各自生活了，不用再把心放在我身上……”
“說謊。紙片人創造出來的一刻，使命就是愛你。”
“如果你現在已經是完整的人了，完全可以開啟新的生活，沒必要非要圍繞著我，不必只對我感興趣。”
“那我可慘了。”柏鏡川嘆了口氣，語氣裏寫滿委屈：“我好像沒有辦法不愛你。”
骰子在旁邊嘆了口氣：“李博德，其實你還有機會的。等到了 100 級會有選擇機會，摘掉人設成為真正的人就可以了。”
柏鏡川何嘗不知道，他踏入現實世界時面對華燈初上的城市，對拿掉人設信誓旦旦。他也曾經在事態不按照自己的規劃發展時想過，只要撐到 100 級就可以了，人設終究可以去除。但他沒說話，兩只手扶住欄桿，姜幻就站在露臺的欄桿和自己的懷抱中間，她用力仰起頭，鼻尖正好碰到柏鏡川的下巴：“所以，驚喜只有這麽一點點嗎。”
「你已使用道具“異常天氣”。」
有零星的雪花飄過視線，落在姜幻臉上癢癢的，很快化成了微涼的小水珠。漫天大雪在城市上空安靜地飄落，和華燈的裝點相映，是天氣預報完全猜測不到的突發狀況。姜幻這才明白，每當不相信奇跡的時候這座城市都會下雪，這是他對付不相信愛情和命運的自己的最後一招。
有手摸過頭頂，凝結的雪花落到脖頸中間，涼涼的。
姜幻轉過身，故意向後傾了頭，探出欄桿一點點，被柏鏡川扣住了後腦勺。她有點不滿：“欄桿在我後背，我翻不下去，只是想看看雪。”
“是離我太遠了。”
“……你都把我困在你懷裏了，我動不了。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
“好的，我不動，你想幹嗎。”
嘴唇靠過來時姜幻還看著柏鏡川的眼睛。她原本沒想開玩笑的，但這麽一點距離都覺得離得遠，完全不顧她的緊張，也沒想理解俏皮。溫熱的嘴唇貼在一起，雪最早絕對是為了配合冬天這樣無聊的季節而出現的。沒有發芽的花草，沒有剩下的茂盛，動物也選擇冬眠，只有人最喜歡冬天，因為雪淹沒一切，唯獨剩下靜謐和純凈，令人想要擁抱。她曾經不喜歡這座城市，冬天太無聊，景色和其他季節沒有太大的不同；為數不多的幾次雪景，都是柏鏡川送給她的禮物。
原本創作時想要寫下的細節和故事，都未來得及寫成圓滿的劇情，而角色寥寥幾筆的人設，角色卻像是註定會把人設發揮出來一樣，在見到之後慢慢地續寫期待中的故事，甚至發揮得更好。輕輕地推開柏鏡川，姜幻的額頭抵在柏鏡川胸前，用力地蹭了蹭。柏鏡川把她攏進大衣：“把你一個人的浪漫送給了整座城市，你不高興？”
“當然不是。一個人的降雪有什麽意思，反正上海不冷也不會積雪，沒有人會討厭雪的。哪怕短暫地增添節日氣氛，也算是份美好的回憶了。”
雪越下越大。視野最近的樓下，有少女們在一起合拍很青春的舞蹈，腳步聲很齊整，有個女孩跳錯了，其他人尖叫著裝作生氣，笑著打鬧在一起想要重新拍一遍。情侶在雪景中拍照，喊著今年的奇異天象未免太多了點，好在雪比突然天黑和連續降雨要美得多；外賣員車子沒停，但抄近路騎到江邊，還是沒忍住拍了一張才繼續行進；還有衣衫整齊獨身行走的老人，擡起頭看著雪，眼底是幸福和惋惜。
“看樣子我錯過了很多東西。”
“嗯。”
“幸好回來了，幸好還能見到你。”
“柏老師，你的攻略還沒結束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，你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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